舊情人其實是一杯隔夜茶

當我很平靜地告訴妻子，我明天要到南京出差時，妻子和我都一下子沉默了。屋里，有一團曖昧的空氣在不懷好意地滾動著。

我們都很清楚，南京，對于我們來說，早已不是一個單純的地理名詞了。在我們家里，它顯得敏感而微妙，尷尬而多疑。因為，那里曾經是我初戀的舞臺，是我那場轟轟烈烈、風花雪月的浪漫故事的上演地。

在南京求學的日子并沒有給我帶來多大的留戀，如果不是有了和貞的愛情，我是一輩子也不會對它心生任何懷戀的。它沒有讓我留下好感，因為南京不是我的城市。我是來自農村的孩子，與省會都市有一種天然的格格不入的情愫。它以殘酷的方式不可救藥地印證在我和貞的愛情生活里。畢業分配時，我從小城來必定要回到小城去。我們的初戀，就如一只斷線的風箏，一下子栽倒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妻子終于打破了沉默，半開玩笑地說，去南京，好啊，那里有一個舊夢等著你啊。

　　我苦笑著說，那是我的傷心地，你這干醋，吃起來不覺得有點無味嗎？

　　我知道，玩笑歸玩笑，玩笑開到最后，還是得面對現實。果然，妻正色道，你要去見她，我沒意見。不過，我要告訴你：舊情人，只是一杯隔夜茶。

　　……

　　南京變得更加繁華也更加喧囂了。當玲出現在我下榻的賓館時，我發現，玲也一脫往日的清純，代之以成熟和豐韻。這個曾經的女孩，這個我曾經為之付出我少年情與愛的初戀情人，現在，正真實地坐在我的面前，坐在了我對過去的記憶中。夜，很深了。她低下頭，悄無聲息地暗示道：我們，休息吧，好嗎？

　　我裝著沒有聽見。時間，就這么嘲笑般地凝固了。玲問，你，怎么了？

　　我掏出一支香煙，說，我來時，妻子給我說了一句話：舊情人，只是一杯隔夜茶。

　　我沒敢看她一眼。我只是感覺到，她默默地捋了一下她那瀑布般的頭發，沒有一絲聲響地拉開了房門……

　　玲和我都知道，隔夜茶中含有二級胺，喝了容易得癌癥。這是愛情的致癌物，不僅會毀了我和妻的夫妻之情，也會毀了我和她美好而純真的初戀之情。

　　這不是我的城市。

　　霓虹與浮華不屬于我。

　　這里的風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