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評:《投名狀》--男人世界的殘酷真相
看完《投名狀》,很想從二嫂蓮生說起,徐靜蕾扮演的這個角色,形象頗為符合她自嘲的“老花瓶”說法。但對影片而言,徐靜蕾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作為影片解構兄弟情的犧牲品,她的存在,不僅豐富了電影主線,也為分析電影人物的內心世界提供了另外一條路徑。
電影在三弟姜午陽欲殺蓮生救二哥挽回兄弟情誼時突出表現了一下徐靜蕾,她知道姜午陽的來意,明白自己難逃一死,她臨死前說的那段臺詞,不止是向姜午陽表達了自己求生欲望,更是她對和兩個男人復雜感情的最后陳述,“我喜歡綠窗簾,我也喜歡紅窗簾,兩個窗簾我都喜歡,你叫我怎么辦?我可以今年掛綠窗簾,明年掛紅窗簾,我明年還要掛紅窗簾……”,龐青云和趙二虎,究竟哪一個是紅窗簾哪一個是綠窗簾?哪一個更重要一些?這是蓮生所分不清的,她的悲劇所在不是她的左右為難和矛盾心理,而是她一直所尋找的安全感的破滅。
龐青云也是有過左右為難和矛盾重重的,一邊是立下投名狀決意共生死的兄弟情誼,一邊是朝廷提供的輝煌誘人的官位,不過他的為難和矛盾只是殺機醞釀的前奏,在扭曲的功利心理驅使下,他的痛苦更像一場安慰自己的表演。從敗軍之將到糾集一幫土匪東山再起,他的野心便已重新萌動,攻打舒城,搶占蘇州,拿下南京,整個過程中,他的“挾大義、嚴軍令”不過都是用來包裹私欲的一層脆薄的皮囊,在無數人充當了他一步步走向官位的炮灰之后,那層皮囊脫落,暴露了他本來的獸性。
如果龐青云殺趙二虎有搶占蓮生的成分在里面,倒會給龐青云增加一些人性色彩,只是,梟雄若有愛欲也不會做到殘忍地殺害兄弟了。在姜午陽跪求龐青云給他一點時間的時候,龐應該可以想到,姜會用怎樣單純又愚蠢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他沒有收回不殺趙二虎的成命,也沒有阻止姜去殺自己或許愛過的女人。在這時候,兄弟和女人都成了他向上攀援的絆腳石,在權欲的蒸騰下,愛欲變得渺小到可以踩在腳下任意踐踏。也許,在男人的世界里,所謂的兄弟情都是虛幻的,“外人亂我兄弟者,視投名狀,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視投名狀,必殺之!”這樣一份看上去豪氣沖天的“投名狀”,實際則是一紙可以被隨時撕毀的盟約,它的正面寫的是忠誠,反面卻燃燒著背叛的火焰。
與其說《投名狀》是一部講述兄弟情的電影,不如說它用現代視角揭示了男人世界的真相。渲染《投名狀》的兄弟情,顯然是對這部電影的錯誤定義,因為自始至終,影片里三兄弟的關系都是籠罩在陰謀之下的,沒有多少情分可言。在大的戰爭背景下,三兄弟的戰爭同樣慘烈,歷史之戰涂炭的是百姓,兄弟之爭撕裂的卻是傳統的忠義觀。在人們直到現在還經常用這一觀點維護道德秩序、獲得生存安全感的時候,《投名狀》毫不留情的揭示了它的脆弱性和虛偽性,它用一個傳奇的故事說清楚了一個淺顯的道理,“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宏大的戰爭場面不足以讓《投名狀》成為史詩大片,它的諸多不盡如人意之處已經有人專文指出,但它能在實現鴻篇巨制效果的同時,對人物情感進行了細致的雕刻,這極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