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周珣《會得美人無限意》:像大觀園的旁觀者
她讀紅樓的視角和其他人不同,大多數人是仰視,而她是平視,有時甚至俯視;大多數人評紅樓有強烈的代入感,她極少,縱有,也不像一個參與者,更像是大觀園的旁觀者。
平視視角下,大觀園不再是空中樓閣,十二金釵也不再是一班仙女在云中做戲,她們被還原成最普通的;毫不夸張地說,周珣讓我相信,大觀園里的那點事兒,和你我遇到的故事并無不同;那些看似遙遠的姑娘、奶奶若被打包空投到時下任何一棟寫字樓,換上時髦衣服,時差過后,她們就會消散在人群中,我們再難分辨。
邢夫人賺你一聲冷笑。是的,她被最,卻憑著別人無她獨有的伺候老板的功夫——死跟賈赦,為其辦事受得了辱,豁得出臉,在賈府游刃有余,地位穩固。
寶釵讓你“心下暗服”。她深諳平級相處之道,“永遠善意,絕不無原則退讓”,湘云辦螃蟹宴、惜春作畫,出力最多的是她;對小丫頭靛兒綿里藏針、語帶雙關的,也是她。
鴛鴦、襲人已有些尷尬,她們既非也非新人,比新人小丫鬟勞碌,“打碎了杯子”犯錯時,卻不像新人那樣容易得到諒解;她們更易卷入們的中,也更易成為的筒。“小丫鬟的日子已經過去,又不能早早有個明媒正娶的歸宿……得坐下來想想今后的方向了”是她們的煩惱,恐怕也是許多格子間里白領的煩惱。
之仗義;麝月不顯山不露水的重要性;掙命當仙女,反誤了性命的秦可卿,都仿佛被刻錄在某張盤上,一旦被周珣賦予新的激活碼,她們昔日言行倏地在你腦中倒帶,你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就連已成的小紅、紫鵑,也被她重新定義。小紅是灰姑娘夢醒的現實主義者,而紫鵑和黛玉之間超乎主仆,更像是情深意重的閨蜜。
不過,以上種種都遠非周珣文字的最特別處。她最特別的地方在于,在大觀園里敏銳地捕捉到“女人堆中做女人”的學問。
以晴雯為例,周珣分析其癥結所在:“一個一線,在女人堆中打滾兒,已經占盡天下先”又“四面樹敵,把自己置于一個難受的境地”。此是外因一。“要毀一個女人,最簡便的辦法是把她妖為狐貍精”。“王善保家的拿來說事兒的,是‘狐貍精’。因為這招兒才夠厲害,它的殺傷力和力,足以致一個女人于之地,讓她死得透透的。”此是外因二。
“剛直任性,不加約束地把自己在并不和平友好的中,完全沒有意識。” 此是內因一;“怡紅院里,晴雯差不多是逮誰跟誰比,誰冒頭兒就拍誰。”“總在比較之中生活,比較目標全面開花,越比越著急上火,越比越寢食難安。”此是內因二。
這些文字探討了晴雯在女人堆中做女人的失算。她不懂最大的風險是觸動了其他女人的女性或利益;也不懂要為自己找到一個合適而安全的,就得盡可能有個和平的;又要有個和平的。
還是以晴雯為例,周珣寫女人與女的:晴雯和襲人“兩個旗鼓相當的女人,狹相逢,較較勁兒也在所難免。英雄重英雄的故事,聽過不少,美人惜美人的傳說,鳳毛麟角”。
寫女人欣賞女人的可能性:賈母欣賞晴雯“因為老太太已經老到不再艷羨同時隱約嫉恨著青春少女的美貌和張揚,老到能夠寬容她們的掐尖要強乃至恃寵而嬌。” “最最重要的是……賈母自己也是做過一線的。”
拋開晴雯,看周珣寫其他紅樓女子,從在職場如何和女老板、女同事相處——《大觀園中的女》、《黛玉型女同事》,到生活中如何對付你的敵人——《紅樓太太怎么對付第三者的》,再到各式典型女人——文藝女青年惜春、太而不能幸福的元春……
如果說《紅樓夢》旨在為閨閣立傳,那么周珣注紅樓,注的最奪目、最新穎處便是點破大觀園的女人們,天下所有女人聚居處的相處、爭斗、共事、謀生之規則。
周珣將姑娘、奶奶打包空投到當下,卻不顯牽強附會,她曾在文中寫道:“《紅樓夢》是大書,大書就是幾百年,風云翻滾,其實都翻不出人家寫過的那點人性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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